娱乐脱口秀 | 《封神》的底色

戏做顿

暑期档第三个爆款种子选手已经到来，那就是《封神第一部》，熟悉的角色一个没少：商纣王、苏妲己、姜子牙、申公豹、哪吒、杨戬、比干等等。结尾彩蛋中还出现了太师闻仲、邓婵玉、魔家兄弟也就是四大天王。总而言之，它的确拍出来中国观众耳熟能详的国民神话该有的气象，从头到尾都是全画幅，更宽的银幕视野和景深就能承载更多上古时代的丰富细节。从刺绣到头饰再到武器、器皿，无不精雕细琢，只恨眼睛不够看的。其实可以讲乌尔善这一次是真的吃透了封神，拍出了这个上古神话IP最隐秘的底色，其实就是两个词：暴力与欲望。
先说暴力，或许有观众会纳闷并没有拍苏妲己发明的炮烙之刑啊，比干挖心也是背对着观众。这些名场面早在1990年傅艺伟版时就是童年阴影的名场面。拍了，不过依葫芦画瓢，不拍，反见导演的匠心。最骇人的暴力不在场面，而在于关系。电影一开始，苏护次子苏全孝劝苏护投降未果，按照质子的规矩就要自行了断，但在之前，他经历了这样的心路历程，思念父亲，试图用亲情打动他，未果，身后是质子兄弟，羞愧难当；这个时候尚未登基的殷寿说，你才是我最英勇的儿子，城墙上的那个人不配。苏全孝终于获得了身份，也就燃起了赴死的雄心，他的死也成为点燃质子军团恨意的火苗。他们恨什么，恨那个把自己扔到朝歌吃苦的亲生父亲，从此与荣华富贵、天伦之乐永隔。而与此同时，给予他们名分、尊严、能力的男人，就拥有对他们从灵魂到肉体绝对的控制权。这种关系在片中就有了花样百出的外化：兄弟阋墙、弑父篡位、自行了断等等。
当父亲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，成为父权，而且交替使用冷热暴力时，他对面的就不仅仅是来自于他血液的孩子，而是他目力所及范围内所有的碳基生物。早在第一集，乌尔善就借殷郊的嘴说出：原以为你是被狐妖蛊惑而变坏，实际上你原来就是这样的人。狐妖不过是一件趁手的暴力工具。这样的改编，从主题的思想维度来说，让封神与黑泽明的《乱》、莎士比亚的《李尔王》获得了同题作文的资格。
再说欲望。它与暴力密切相关，是原点，也是终点。电影里没有拍中国人都知道的成语“酒池肉林”。导演做了减法，但“魅”力并没有减损。在电影中，他将狂欢全部意象化。好比在奶白色的浴池里，妲己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，环绕殷寿，组成太极八卦图。
早在《画皮2》的时候，周迅就自创了一套演妖精的好办法，那就是在人的言行举止里加上动物的形态。好比像小狗一样歪着头看人。这一次妲己呢，除了在地上爬来爬去，与纣王最频繁的互动就是舔，像猫也像狗。如何含蓄地展示欲望，不一定要拼人数拼场面，而是要靠细节去撬动气场。《封神》中的欲望与暴力相辅相成，互为因果，就像这池中用头发和人体组成的八卦图，欲望是起点，最终刺激了更多更疯的欲望。暴力是手段，却成为人物关系最本质的存在。乌尔善偏题了吗？并没有。暴力和欲望，就是《封神》故事最隐秘的真相。原著小说的开头，商纣王对着女娲像男性凝视，出言不逊，这才引出这三界混战的封神榜。